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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妖亂蔓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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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 妖亂蔓延

說到底修靈習武的體質到底特殊,公孫琰自從兩股相交的靈力相融之後,恢覆的便極快,沒過幾日便生龍活虎了。饒是經年未變的蒼白臉色,也多了幾分生機,紅潤了許多。他這人便是典型的不能閑著,如今無病一身輕,那作妖搞事的功夫,便全部卷土重來了。

此時,他正站在鳳凰臺的百級長階之上,修長的指骨扣在白玉扇骨之上,劍眉微挑,透出一玩世不恭的意味來。老閣主懶洋洋的抱著個休養用的暖手爐,同鳳凰神君面對面坐在後面的竹椅之上很是閑適的下著棋。只有藺女俠一頭霧水的端著食盒,壓根兒搞不清楚這三個活寶到底要幹什麽。可憐藺女俠當代飛霜令,淩厲霸氣,叫人聞風喪膽,可偏偏如今縮在這兒小山之中,生生活成了個小廚娘。若是那種一手好菜的絕世大廚也就罷了,偏生藺女俠是個只會煮飯煮面下餃子的半吊子,是故,她至今都沒搞明白自己怎麽就混成了這樣!

今日,她下了碗雞蛋面,打算給這兒有老有少的三個祖宗墊墊肚子。可那食盒還未來得及放下,其中最小的那位祖宗就不知吃錯了什麽藥。只見公孫琰指尖微動,玉質的扇骨當即旋開,同時兩道利風從其身後轉來,最終形成了兩道巨型風刃,叫囂著沖向石階之下。

藺惘然這時正放著食盒呢,一個沒站穩,就被略來的狂風拌地踉蹌了半步,手裏端地雞蛋面湯,差點兒就翻了出來。她不是個脾氣好的,對這人作天作地的慕二王爺,不知道憋了多少股氣了。如今被這兒一拌,便一股腦兒全湧了出來。

藺惘然極端暴躁的把手裏的雞蛋面砸在石桌上,冷冷的瞥了一眼青年的背影,“公孫琰!!!”

女子帶著慍怒的聲音緩緩傳入公孫琰的耳畔,可他只是微微揚了揚唇角,手腕輕輕一轉,扇面瞬間合起!玉扇混著利風,宛若一柄長劍,帶著淩厲的氣勢,裹著劍風掃到了藺惘然的面前。這一劍來的太過突然,藺惘然下意識退了一步,等她反應過來,草木早已轉出鞘中,一劍刺進了利風之中。兩道靈力瞬間交織起來,無法撤回!

公孫琰沖著藺惘然揚了揚眉毛,挑釁似的翻了下手腕,扇骨前刺直接壓上了草木的劍尖。若是他人被裹在這疾風之中,早就不知道被風刃劃開了多少條口子。可偏偏藺惘然的草木是被特別煉化過的,無需運動靈力,便自有化之能。是故,兩方交手,乍看之下,似乎是手握長劍的藺惘然占了優勢。可只有身處風力中心的藺惘然才知道,如今劍扇相抵,她是有些吃力的。公孫琰每招每式都含了風意,縹緲無形,難以捉摸。她的草木可以化風形,卻化不去風意。

說上來,她從未同公孫琰面對面交手過,是故從不曾設身處地的感受過何為風之無形。如今,她將草木劍尖抵在那白玉扇骨上,才算真真明白了其縹緲無物。她這一劍宛若刺在棉花中,再難發力,可對面的公孫琰卻依舊是怡然自得,完全不受她淩厲的劍意影響。下一刻,藍衫浮動,扇面展開,玉扇擦著草木向前劃去,公孫琰亦是步子極快,整個人如同一道掠影,一眨眼的功夫,扇面便快要蹭上她的手腕了!

這下還不懂這是正經比試,那藺惘然就是傻的了。她當即收回朦朦朧朧的思緒,眼神瞬間冷了下來,手臂發力,把草木倏地一收。接著,她腳踩“落葉”,飛身前翻,草木挑風而上,直指公孫琰的後肩。她到底年輕,饒是參破了霜雪之境的冰意,可自身內力依舊不足,是故冰意的運用難免多出些青澀來,到是愈顯此次的勝負難料。

公孫琰腳步一轉,微微側身,抓住藺惘然前刺傾身的空檔,玉扇轉手再展,反而是輕飄飄的壓上了藺惘然的肩膀。而下一瞬,四周寒氣陡然聚集,藺惘然腳底生冰,瞬間鋪滿了二人腳下。同時,草木劍上透出寒光,三重寒意驟起。她一手運起丹田內力架開壓在劍上的扇骨,同時借力翻起,草木橫劈!劍意出劍化形,如同一道冰鋒順著劍氣轉出,以極近的距離壓上公孫琰的脖頸。這劍蠻橫至極,可公孫琰只是輕輕一動,扇面相合,沒有半絲退讓的以扇為劍。誰知,那壓上來的寒冰竟是在觸及扇骨的一瞬分崩離析!而公孫琰身如鬼魅,快的驚人,他在漫天碎冰之中前突剎那間便追上了後退的藺惘然。

冰霜劍法向來以游離無形見長,可如今碰上風意,對方運的亦是一手縹緲難測,是故,一時之間,竟是有些許舍難分的意味。此外,從開始交手的瞬間,藺惘然便覺得公孫琰的靈力發生了些許變化。其乍看之下,虛無縹緲,如風般柔和無害,可又無形之中帶著一股霸道至極的強勁。既有人的溫和、留有餘地,也有妖的妖異無常。她轉手壓上扇面,猛然下壓,同時後撤一步,瞬間撤劍劃出一道劍意攻擊,拉開距離。晶瑩的汗珠從藺惘然額角滑下,仙鶴的千年妖力同人之靈力融合之下異常純粹,幾乎到了取之不盡的地步,每一招每一式雖看似無意,但卻是招招逼人使出全力抵擋。他們二人靈力相抗,纏鬥不休,最後竟是化繁為簡,完全變成了兵器相抗。劍扇相交又瞬時退開,在安靜的小院之中留下一聲聲兵器相撞的聲響.......

這會兒,藺惘然的手腕已經開始泛起酸麻,甚至開始細微的顫抖。反觀眼前人,他非但沒有半點艱難喘息,更是一如剛才一般,風度翩翩的站在微風之中,叫人一看就氣的牙癢癢。她突然有些恍惚,仿佛又回到了當年他們於高家遇見九尾妖狐之時。她記得那時候公孫琰無端生出一對羽翅來,那時她被公孫琰壓在懷裏,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見鮮紅的血液從他生出羽翅的脊背之中溢出。而與鮮血相對的是是那雙潔白無瑕的羽翅,仿佛血裏生白花,既讓人震撼,也帶著一股難以言語的哀慟。

羽翅染血而出,鳳凰涅盤重生。

這算重生嗎?她有些出神的想。可終究這混著情感的紛雜思緒還是被她壓了下去,縮回了一團小小的火球,安靜的在她心中不斷燃燒。下一瞬,耳畔微風略過,吹起一縷黑發,散亂的青絲輕飄飄的拂在她臉上,撓的她生出了幾分癢意。青年的面目在她眼前不斷放大,竟是讓她的動作一瞬頓住。白玉的扇骨也在不知不覺間,破開層層阻礙,攜著微風刺到了她面前。這本該是一擊斃命的殺招,可用在公孫琰手裏,卻自帶著一點繾綣溫情的意味。

也許是因為這人眼底溫和的笑意,也許是因為四周山風過境的清香,也許是因為今日的天氣過分晴朗......

青年修長的指骨扣在扇柄之上,微微一揚,略有些俏皮的敲在了青衣姑娘的前額上。方才淩厲霸氣的藺姑娘一瞬洩了氣,下意識擡手捂上自己的前額,睜著一雙晶亮的眼睛呆呆的看著眼前笑意溫和的青年。

公孫琰笑道:“嘶.......這算不算是我贏了?”

在旁邊慢條斯理嚼著面的鳳凰神君,非常輕佻得意的沖著慕巍挑了挑眉毛,仿佛在說,你看你徒弟打不過我徒弟。

寒冰閣老閣主默不作聲的從面碗裏擡起頭來,冷冷的瞥了二人一眼,狀似不屑的嗤了一聲,“美色誤國。”

被尊稱為“美色”的慕二王爺,被突然暴躁起來的藺女俠用劍柄狠狠捅了一肚子。

吱哇亂叫肯定是免不了的,慕二王爺完美的詮釋了,動若脫兔,蹭的一下就往長階下面跑,引得藺惘然在後面舉著劍猛追。他身量本就高加上輕功絕佳,兩條長腿三級一蹦,還時不時發出幾聲輕笑。所謂的清冷出塵,宛若謫仙那都是藺女俠的錯覺,現實裏,只有一個能把她肝氣炸的祖宗!藺惘然暗自磨了磨牙,眼底的火苗都快竄出來了。下一瞬,她手掌凝力,寒氣聚集,直接將掌風打了出去!可慕二王爺何其滑頭,身子一側,單腳躍起,不僅下了幾節階梯,還生生避開了寒涼的掌風。

那凝著冰碴子的掌風帶著憤怒朝長階之下飛去,這時,一把油紙傘瞬間展開,將勢如破竹的掌風化在了柔軟的傘面之上。執傘的黃衣男子略有些嫌棄的掃了眼青衣的姑娘,隨手抖了抖飛雨花,將精致的油紙傘好好的收了起來。

龍曉:“藺姑娘...莫要誤傷啊......”

原本雞飛狗跳的鳳凰臺在一瞬間安靜下來,“飛”在半空的慕二王爺穩穩當當的落在了長階之下,立即收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臉,滿目冷清的看著龍曉。這可真的...裝的一手好樣子。龍曉大概是被他這絕佳的表演力驚到了,略有些驚訝的移了移步子。此時,鳳凰臺裏的人才看見,長階之下的一棵老樹後站著一個人。周千離沒事兒人似的從大樹後走出,邊走還不忘拍了拍兩袖上的塵土。

周千離:“藺姑娘...莫要誤傷啊......”

......

周千離身上還套著那身官服,也不知究竟幹的是什麽活兒。總之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匆匆忙忙,實在是不似周公子原本的那般氣定神閑。他不甚在意的拍完了身上的灰塵,這才淡淡的又看了公孫琰一眼。這眼神有些覆雜,似乎飽含著說與不說的糾結,更是帶著些隱隱的擔憂。其中情緒饒是藺惘然都看得出來,更遑論公孫琰自己了。可他只是無所謂的一屁股坐在了階梯上,既然來人是周千離他們,自然也沒什麽好裝的。慕二王爺支著兩條腿,整個人透著股地痞流氓勁兒,一雙劍眉沖著周千離挑了挑,示意他有屁快放。

周千離極為嫌棄看著他,就差沒送他個白眼了,“漣梁出事了,妖亂蔓進皇城了。”

公孫琰點了點頭,似乎並不驚訝。可妖亂蔓延進皇城這意味了什麽?這意味著,漣梁城中受控的妖物比他們想的要多得多。皇宮守衛何其森嚴,如果真的蔓進了皇城,那只能說明,這群妖怪接到了死令,硬功皇城。雖說根本不可能成功,但也能將微朝的恐慌推到極致。兩國交戰,更是箭在弦上,不得不發了。

周千離:“皇宮受妖亂所害,微帝受傷昏迷,衛後扶持著玳王在今早控制了朝政。可群臣和百姓都叫囂著要玳王親征,他們壓不下去了。熹朝已經將大批軍隊安排在兩國交界,隨時都有可能發難南下。”

生父受傷性命垂危,兄弟岌岌可危,這明明是極糟糕的狀況,可他的臉色卻始終未變,帶著那淡淡的笑意,仿佛在聽話本裏的小故事。他無言的沈默了一會兒,又像是想到了什麽,微微側著臉,回頭看那幾階之上的青衣姑娘。姑娘的臉色也是淡淡的,只是微皺的眉峰顯出了她的一絲慍怒。她並有閃躲,就這麽直直對上他的視線,輕輕地撩開衣擺坐在他身邊。

姑娘的眼睛依舊明亮如星,仿佛可以穿破一切黑暗,她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公孫琰,像是已經深深的看進了他的心底。良久,她才微微揚起嘴角,綻出一個堪稱明亮的笑容。她一手摸在腰側,似乎在尋些什麽。而當公孫琰的視線觸及她手心物品之時,他的眼瞳不由輕輕一顫,就連心臟似乎都在剎那間暫停了。那是一朵漂亮的琉璃珠花,只是根部有個殘破的斷裂口,顯得有些美中不足。藺惘然輕輕將漂亮的琉璃珠花系在他的腰帶之上,讓帶著暖意的陽光照射其上,散出五色的光芒。

公孫琰眼角的笑意慢慢化開,最終沒入了柔和的淺眸之中,宛若清澈的潭水受春風吹拂,微微揚起點點波瀾。

他緩緩轉過頭去,重新對上周千離有些嚴肅的眼瞳,“你把琰王於明日晨間回漣梁城的消息散布出去。對了告訴趙鋒,讓他幫我一個小忙,讓他明日帶一批作亂的妖物進朝。”說到這兒,他微微頓了頓,眼神有些意味深長的凝固在遠方的虛空之中,“我要把他們欠我的,欠我娘的公道,全部討回來。”

第二日,城裏沸沸揚揚的傳著,病了將近四年之久的琰王殿下,終於要從鳳凰臺回到漣梁了。最近漣梁城中,流言紛紛,王族親征引戰神的傳言更是越傳越開。如今琰王回漣梁,更是讓他們想起了高高在上的鳳凰神君,是故,這日清晨,眾多百姓都圍聚在主街兩旁,想看一看這位鳳凰首徒。

誰知,浩浩蕩蕩的華麗馬車並沒有如他們預料一般出現在漣梁城外。出現在城外的只有兩匹孤馬,一名青衣青衫的姑娘從馬上輕巧的翻下,將馬匹小心翼翼的系在城外的古樹樹幹上。

另一匹馬上是個臉色有些蒼白的青年人,明明已經到了春日,可他依舊裹著厚厚的狐裘,整個人顯得單薄又虛弱。青衣的姑娘細心的將他從馬上扶下,她就這麽靜靜的扶著蒼白的青年,一步一步向著城中。

守城的將士似乎有一瞬的怔楞,口中喃喃的念了一句,“琰王殿下。”可蒼白的青年並沒有回應他們,只是虛虛的靠著身邊的姑娘。他們穿過長街,穿過屋舍,顯得孤寂又肅穆,也許是因為青年羸弱的喘息,街邊圍著的百姓竟是不由自主的安靜了下來。

姑娘和青年孤單的背影,不知為什麽,莫名在百姓心底染上了些神意。他們就這麽靜默著望著兩人走進了禁軍守衛的皇城。這種帶著敬畏的哀意一瞬間在百姓心中蔓延,他們似乎都受到了那個蒼白的青年的蠱惑,眼底微微發澀。不知是誰最先開始的,“琰王殿下”的喊聲在人群之中愈演愈烈,仿佛一種可以激起他人敬意的魔咒。

外面喧鬧聲四起,皇城中的朝堂之上亦是十分熱鬧。衛後站在不屬於她的高位上,同身邊的玳王一同望著底下的百官。相比於玳王的無奈與焦急,衛後的臉色很是陰沈,眼底更是淬著火焰,像是想要把底下這群朝臣全部撕碎一般。

底下的衛氏朝臣面色焦急,他們齊齊的跪了一地,央求道:“娘娘,玳王殿下,現在熹朝大軍壓境,百姓之中又傳言紛紛。如果我們再不派兵去邊境,到時候微朝就岌岌可危啦!”

衛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,她似是拋開了那些裝出的端莊,徹底露出華美表象下心思惡毒的婦人來,“你閉嘴!讓玳兒上戰場這是讓他去死!你們安的什麽心啊!啊!!!”

他話音一落,衛家的老臣便跪趴著向前行了幾步,神色十分懇切,“娘娘,殿下,如今傳言在軍中甚廣。若是玳王殿下不親征,那……那我軍將士只會覺得,您們是要他們去給熹皇和妖物送死啊……軍心不穩,微朝不穩啊!娘娘!”說著,其後百位臣子紛紛附和,大有強迫之勢。

衛後整個人都氣的發起抖來,她利用外戚幹政制衡微帝這麽久。實在是不曾想到,曾經施加的那些個壓力逼迫,此時會通通還到自己身上來。

一時之間,朝堂之內,吵吵不休。衛後母子被推至高位,反倒是成了眾矢之的。

突然,一陣焦急的腳步聲傳來,一位禁軍打扮的人匆匆打開了朝堂的大門,畢恭畢敬的喊了一聲,“琰王殿下到。”

話罷,一位青衫的姑娘扶著蒼白的青年一步一步步入朝堂之中。他們穿過跪了滿地的群臣,走到了衛後面前。此時的衛後如同見了鬼一般跌坐在地上,渾身顫抖著看著眼前的蒼白青年。可青年只是淡淡的移開了視線,他低頭輕咳了幾聲,唇角溢出一絲血紅,顯露其身體的衰敗。

“本王願意上戰場。”他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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